西南夷

破碎之心闪耀在所有的眼泪中

自由之谜

幕布升到墓碑的高度

戏剧呈现  开场



/日出/
【风会太大吗?】
“还好。”
【卓娅的事……我很抱歉。】
“没关系。”
【你们的乐队现在还好吗,需要的时候可以联系我,我会尽我所能。】
“就那样吧。厄尔希在应付媒体,蓝尼已经推掉了接下来半年的演出。’大人’的事都是他们在做,厄尔希只告诉我安生待着----虽然我还是溜出来见你了。”
【抱歉,是我没考虑到。去里面坐吗?露天座位可能会有媒体来。】
“好了,别老是道歉,说到底是卓娅老大自己的选择,没人想过要怪你。就在这里吧,早上的海风很清爽,我有段时间没出过门了。”
【你想喝点什么吗?】
“热牛奶就好。”
【一杯热牛奶,一杯摩卡。谢谢。】
“你有吃过早饭吗,厄尔希说他们家的可颂不错。”
【姑且吃过。】
“那就好,我老是觉得你很忙。”
【如果说工作的话是有点,但今天是假期,不用担心。】
“才没在担心。喏,老大房间里收拾出来的东西,既然信封上写了你的名字就是要交给你吧。可别让厄尔希知道。”
【嗯?谢谢。但是你原来你瞒着他啊。】
“他本来就不支持卓娅和你往来,幸好是我去整理公寓,要是被厄尔希先看到,不被他烧掉才怪。”
【……你这算不算投敌啊。】
“才没有,你是卓娅老大认可的人好吧。我顶多只算先斩后奏----等老大回来了让她自己跟厄尔希奏吧。”
【口气蛮大。】
“你这家伙!我是在帮你忙诶!”
【好了好了,我的错,诶别走,我请你吃可颂?】
“哈,骗你的。我哪有那么小气。”
【说实话这算是你们乐队内务,真的很感谢你。】
“都说不用道谢了。你这人就是弯弯绕绕。哈----昨天通宵把老大的公寓理了一遍,好困。”
【怎么想到收拾公寓。】
“找线索呗,想找找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,结果就只找到这个。我说,你和老大的出走绝对脱不了关系吧。”
【我自己也还不确定。】
“又打官腔。”
【如果有了确切的结果,我一定会第一个通知你的。】
“.…..那一言为定。”
【一言为定。】
“啊虽然厄尔希不让我这么说但是还是想说…..拜托你了,一定要找到老大。”
【我会的。】
“会尽力?”
【会找到她。】
“我就是喜欢你有志气这一点。”
【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呢?】
“安抚人心,做老大没做完的工作,多写几支曲子吧。干嘛那么惊讶?卓娅是带领[军团]的人没错,但我们也不是离了她就会溃散。我也是能独当一面的战士。”
【我知道的……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。】
“干什么……夸我我也不会帮你在厄尔希面前说好话的。”
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。】
“……最开始遇到老大的时候我们还只是地下乐队,没有演出,饭都吃不饱,是卓娅老大她带我们走到了今天,没有她的[军团]是不完整的。我们会一直等待我们的主唱。”
【你真是很重视她呢。】
“说什么傻话,卓娅老大可是我的老大。不是,有点蠢了,你当没听见。是卓娅老大先重视我的,她很强很坚定,我跟着她,觉得自己也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了。”
【你也很强呢。】
“都说了说好话这套对我没用!”
【真的是真心话啦。我在想,赫罗你虽然说自己追随着卓娅,但就算她…像现在这样,你不也在坚持着自己的道路吗。】
“你质疑我的忠诚?”
【啊,不。我只是觉得你们很默契,像军团的大家,都是因为有共同的理想走到一起的吧。不是盲目的追着她而是认可了她的理想成为她的力量…...比起领导者,卓娅更像你们之中最强的先锋,因此走在最前。我是这么觉得的。】
“也许吧。”
【我越线了吗。】
“不,还在许可范围内。”
“就算你这么说,卓娅老大也是我重要的人,我不会停止找她的,也不会让她的军团荒废。”
【我懂的。啊,不再留一会吗,看水面上的光,太阳马上要升起来了。】
“日出不会因为我不在场就停下吧。既然卓娅老大暂时不在,我得趁现在变得更强、走得更快一些。啊还有,你的咖啡,要凉了。”
【真温柔啊。】
“嘀嘀咕咕说什么呢。”
【我说,下次再见。】
“感觉你没说实话……算了,下次再见。”
【啊,太阳……亮起来了呢。】
/正午/
厄尔希的墓碑在山郊墓园的第五行第七列,一个几乎正中的位置,赫罗把手里的花放下去,留一个背影对着别人。她没换校服,深色外套系在腰间。花是去接她之前新鲜买的,瓣子上还有新鲜的露水,她鞋都换好一只又跑进厄尔希房间,过了三五分钟,手上举着一把剪刀和一小束紫罗兰。紫罗兰是她在某个抽奖游戏中的礼物,被有耐心的哥哥寄养。这一段时间又是办葬礼又是躲仇家,它居然没旱死还结出花苞。赫罗夜里就趴在窗台看它,越看越皱眉,猛地把头扭回来对上厄尔希叠得整齐的有点落灰的床铺、桌子上的笔记本,衣柜把手有点掉漆的部分。又深吸一口气,回头去看窗外无边的夜色和胚胎样的花,越看越觉得这东西又小又弱,显得厄尔希精心养护的阔大叶子像笑话。想到这里就开始牙酸,胸口靠下的地方涌上温热的水流,喘不上气的恐惧感压倒般到来。
墓园远离城市,因此花也失水开始变得萎蔫,边缘柔软地蜷曲颜色蒙上死亡的灰败面纱,赫罗于是知道死就是这样在每一种事物上潜伏,等待一个时机然后发生、流逝。她肩膀板正,是一棵年轻俊朗的树,深深地弯下腰去看那个短杠后的日期,一个日子给刻在石头上就是被凝固,从此只会离她越来越远。她打着石膏的胳膊还没好全,静静地站在十二点的日头下。闷热的午后道路上空荡荡,山中回荡着虫孑和飞鸟只被崖壁回应的响声。草木纵身生发出切嚓的声响,世界吸食着日光开疆拓土一刻不停,近乎凝滞又奔流而去。在起一阵风之前她转过身来看卓娅,坦荡的浑然的目光。阳光太烈,耀得她瞳孔中浮现薄薄一层水雾,透过它难以一窥回忆残忍的脸容。
/黄昏/
我在一个小丘上找到了她,小丘藏在一小片朴素的民房后头,堪堪齐房顶高,人行走在地面上很难发觉,但爬上来之后可以看到远处的地平线。
赫罗一个人坐在那里,身边没支着斧头。她面对着西边的居民区,肩膀上披的皮衣被风吹得闷响。我走近了才看到她穿着一条素色的裙子,被光线浸得有一种荒唐的鲜艳。 
“啊,局长,嗷呜已经回去了吗?”她听到我来,伸出手扯了扯肩上的外套,脸也被夕阳照得凄红。
“我把她交给黛伦了。”我到她旁边坐下:“怎么想起带她来辛迪加。”
“那孩子说想看看我的家乡----我之前不知道她为什么对"家乡"那么执着。”赫罗说。
我问:“那你现在知道了吗?”
她抱住膝盖,把脸掩进衣领和手臂之间:“她在路上和我说了。我本来想过要不要带她来,辛迪加不算是很好的地方,我们一路上遇到了扒手、械斗、抢劫犯和盲流,嗷呜跑得头发都差点散掉。”
我看到她的裙摆被风吹动,等待着她的下文。
“我们一开始遇到卓娅老大的时候就住在这里,那时候军团还是车队,卓娅老大只是刚加入的陌生女人,我被她在这个院子里打败过很多次,每次厄尔希都会警告我们不要搞坏东西。”她声音比平时低落,带着沙一样沉重喑哑的笑意:“我不讨厌那段日子,就算它平静得有点无聊……我带嗷呜去了车队的帐篷、军团的据点,甚至厄尔希那个秘密仓库。这条裙子就是在那里找到的,他没来得及把它送给我。”
“赫罗……”
她摇摇头示意我没关系:“但我还是喜欢这里,蓝尼有一天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喝牛奶就能长高,但我们那时候没有多余的钱,只好偷偷去买临期甚至过期的打折品。我们搬到这里的那一天厄尔希给我定了一年份的鲜牛奶,他说……会好起来的,赫罗,我们,车队,大家。”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:“然后老大送了我一条裙子,那是她送我的第一份礼物。她说赫罗,你知道没有什么会阻止真正的强者变得强大,粉色连衣裙也不能,你很强,你可以去喜欢任何你真正想要的东西。可我那时候总是不好意思。”
“局长你看,这就是辛迪加,老大想要改变它,厄尔希拼上性命要完成这个愿望,它肮脏、破败、每一天都有人死掉,它像这座城市的一块腐肉。”她在风中伸出手,夕阳的颜色更加浓郁乃至猩红,她用眼睛抚摸着遍体鳞伤的街区:“可是这里流着我们的血。军团的每一个战士都在辛迪加流过血,也许它最后会吃掉我们的血肉,但是我们不会抛弃它。”
“赫罗。”我试着伸出双手环在她的肩上:“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战士。”
“说什么肉麻话。”她在我怀里轻声笑,带来心跳一样的震颤。日落时分的辛迪加鲜艳得像一种降临在人间的死亡,街道中传来种种呼喊声,城市上空飘荡着不真切的烟尘。
“回去吧。”她站起来拉我的手:“我知道管理局里有人等着给我庆祝,是不是?”
“啊。”我对她笑:“生日快乐,赫罗。”
于是她也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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